挑盞燈籠鬧元宵

周冬莉

眼看着，春節又臨近尾聲了。雅安的大街小巷，熱熱鬧鬧的氣氛無處不在，那璀璨的花燈，恰似點點繁星，如夢似幻，引人遐思。

“新年好呀，新年好呀，祝福大家新年好......”一陣清脆的電子音樂聲，打斷了我的思緒，原來是一個小女孩手裡的小狗燈籠，伴随着閃爍的彩燈，發出悅耳的聲音。燈光映照着小女孩亮晶晶的眼睛，每當有人經過她身邊，她都要提着燈籠閃躲一下，生怕别人不小心碰到她的寶貝。

小女孩小心翼翼的模樣，讓我不禁想起了小時候在老家與小夥伴挑（不叫提，是叫挑，音同跳）燈籠的情景。

挑燈籠，是孩子們在元宵節的重頭戲，每人手裡挑一盞燈籠，一邊玩鬧一邊互相碰撞，成群結隊地在村子裡晃悠，叽叽喳喳地東家轉轉，雅家晃晃，大人們時不時發些一些糖果給孩子們，歡笑聲不斷。那時候的燈籠以“火罐燈籠”為主，也有那些奢侈的，會挑一盞蓮花燈籠或是八角燈籠，引來羨慕的目光。“火罐燈籠”主材是紙質的，中間的主色是火紅，上下兩條細邊是黃色或者綠色，中心有一個小橫闆，用來将燃燒的蠟燭固定在上面。燈籠的上方，用一杆很細的竹棍或者木棍綁在繩子上，方便孩子們挑燈而不至于燒傷手。挑這樣的燈籠，很考驗技巧，稍不注意，就會“燭毀燈亡”，引來一陣傷心的哭泣。那些喜歡惡作劇的淘氣包，故意挑着自己的燈籠去碰别的孩子手中的燈籠，你越躲他越得意，追着跑着，直到一方或者雙方的燈籠都燃燒起來，這個哭，那個笑，鬧成一團。

記憶中第一次為燈籠而哭，是在大約四五歲的那個元宵節，大概是因為那次我挑的燈籠是我第一次“參與”制作的緣故，所以特别珍惜。記得那天，我聚精會神地盯在一個制作燈籠的本家那裡，眼看着一片紙經過上色、定型、到最後糊到燈框上，變成一盞火紅的燈籠，感覺好神奇的樣子。燈籠一到我手，我便迫不及待地往外跑，打算去找媽媽點蠟燭，結果樂極生悲，摔了一跤，還好燈籠沒壞，急急忙忙拿回家去，還沒進門就喊“媽媽，你給我訂做的燈籠我拿回來了，快幫我點上吧。”媽媽那時正忙着做菜、煮元宵，被我鬧得沒辦法，隻好取了蠟燭幫我裝好。

挑着這盞火紅的燈籠，興高采烈地跑去約了小夥伴一起玩，還聲稱我的燈籠最亮，最結實。于是，這盞“最亮、最結實”的燈籠很快成了衆矢之的，大家都哄笑着來碰，結果可想而知，自然是沒多久便灰飛煙滅了。當我垂頭喪氣地回到家，一邊哭一邊跟媽媽說了我的燈籠遭遇的慘劇，本以為會被批評頓，畢竟是一盞新燈籠呀，那麼快就被我弄沒了，沒想到，媽媽卻笑着說：“沒事，燒掉就燒掉了，就算今晚不燒掉，明晚也要燒掉的呀。”

“為啥呀？”我十分不解地問。

“十五挑燈就圖個熱鬧，明天十六，年就算過完了，咱家燈籠都要點着，明年十五，媽媽給你買新的。”

小時候喜歡挑着燈籠鬧元宵，最主要的原因大概就是因為可以無所顧忌地玩鬧而不擔心被訓吧。

如今，各種造型奇特、色彩豐富的燈籠令人目不暇接，不用再點蠟燭，少了“碰燈籠”的樂趣，但卻更加閃亮。而最亮的，應該是每個人心中的那一盞燈籠吧。

（摘自：《中國自然資源報》2019年2月16日8版）